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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种竭尽心力的乡愁——读姚瑶的《守望人间最小的村庄》

发布时间: 2023-11-16   作者: 冬箫   来源: 黔东南新闻网 编辑: 侯丽

  由于我们不断地离开,乡愁变得越来越稀薄;也是因为离开,乡愁变得越来越浓郁。现今大山里的乡愁,已经是一种充满困惑的生活情感。代表着坚持,也代表着守望;代表着孤寂,也代表着牵挂;代表着存在,也代表着即将失去。它让人想毫不犹豫地走开,又依依不舍。正是这样一种纠结的情感,让诗人的笔触变得既犹豫又尖锐,从而拉紧了情感宣泄的缰绳,让写作呈现出“叙事化抒情”的颇多场景。

  这是一种重新审视抒情力量的写作方式。是诗人面对一个“人间最小村庄”的最直接的表达方式。这部被中国作协列入“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丛书”的诗集《守望人间最小的村庄》,我相信诗人在写作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因为他经历了一个“精准扶贫”工作者的点点滴滴,又充分感受了一个“小村庄”的人情冷暖,更因为他深谙诗歌展现的力量所在。只有这样的写作才是最贴近生活的本真,又最能突显一个宏大题材的蓬勃力量。

  在作品的第一辑“守望人间最小的村庄”中,温暖是诗人想表达的重要主题。无论是春风、春天、春节,还是“阳光跑进来”“活在你的心里”“点燃的火柴”等,都让这个村庄充满了生机和期待,充满了一个近乎“封闭”世界的精神“热闹”。这样的“热闹”是诗人特别营造的,它代表了诗人的一种“呼愁”心绪和思考维度。“满山遍野的芭芒花/快把整座山压弯”“秋天,让人脸红心跳/我独爱的人间,万物成熟”“他始终笑着,认真的样子/仿佛抵达美好的人间/一滴水就可以泅渡”……在这里,诗人用到的意象是古典的,而这种古典性正好又契合了诗人所要写作的场景,他是想要最本质、最完美地去贴合这种古老“乡愁”的高贵之处,让读者自我去化解、自我去体会一种隐秘的甜蜜,并从中感受精准扶贫所荡漾的那阵阵春风。

  请看这首《乡村小景》

  不知名的花草

  在石头的缝隙间生长,蓬蓬勃勃

  来得比春天还早

  乡亲们说着方言,偶尔

  也有一两句不标准的普通话

  大部分听不懂

  但夸张、毫无掩饰的手势

  已经表达了他们内心的热情

  一小孩咧开笑容

  跟在我身后,学着我照相的样子

  “茄子!”他大声地喊着

  进村的公路已修平整

  风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

  木楼飘起炊烟

  归家的牛羊

  染上金黄,背着满身夕阳

  典型的叙事化抒情之作!诗中之景似乎就在眼前。这显然是诗人特殊的抒情策略,他将事件与场景进行了抒情的依托,也就是在原生态呈现“场景”的同时,把自身的情感、体会、判断以及美好的希冀全部融合在一起,直接献给了大家。这是一种主动感知的写作方式,最后获得“虚构的真实”感受。

  显然,到了第二辑“无限放大我的乡情”,作者的情感是不由自主升华的。“大部分时间,我与这些野草对视/我需要一个春天的时间/来收拾野火烧不尽的残局”(《野草蔓延》),这几句诗完全表现出了作者整辑的心绪。他有一种对现状“深深孤独”的担忧,又有一种呐喊气息的涌动。它不同于第一辑那样的“温暖”,而是诗人郁积乡愁的心底潜行。所以,这一辑是沉重的,感伤的,又有深度思想的。比如:

  我用分量很重的文字

  写到稻子、高粱

  以及果腹的粮食和诗歌

  它们在每个深夜,陪着我

  经受寂寞。它们像我的孩子

  在阳光下奔跑

  不经意就闯进我的生活

  ——《一粒金黄的稻子来到我的诗里》

  这是一种生命的文字。是作者在生活和生命中找到的一种精神力量,它已经与生活拉开了一定的距离,但直接“闯”进来的这种“重”却让日常的聚焦受到了“逼迫”,让人不忍移开目光,且产生了深度的怜爱感觉,或许正因为此,才让这样的“扶贫蹲守”有了真正的意义。

  在第三辑“故乡,瘦成一粒米”,这种岁月和乡愁裹挟下的情感让诗人有了更锐利的冲动。“一只鹰,在我的视线里/箭一样射向高空,它调整飞翔姿势/带着声响,翅膀划开风中的盐粒”(《一只鹰在飞翔》);“在风情园某个银饰店,被瘦弱的男人/小心翼翼敲打,他把银锭/打成月亮想要的样子/出嫁的银妆,一只手镯/就能锁住女人的心”(《打银声》)……

  在这些众多的诗中,诗人对村庄的乡土性感觉是精准的,他转化了村庄表象中荒芜,把村庄独有的情愫移植到表述的主要空间,从而让人性的情怀亮出特有的光泽,来揭示作者对人性关怀的独特情感。在这一辑中,我看到了整本诗集唯一的一首长诗《苗疆辞》。这是一首具有历史跨度又有区域特性的诗歌。以我的估计,姚瑶写的是贵州黔东南地区的苗疆区域,以雷公山、月亮山为中心,而雷公山是苗疆的圣地。这首《苗疆辞》就是从涿鹿大战后的雷公山开始写起。从“以隐忍的方式,赢得短暂的和平/鼻音细碎,烈马安息”到“糯稻迎风摇曳,秋风里/一曲古歌响起,腾起云雾”,再到“生儿育女,在云端下凿整土地/腰带状的梯田绕山腰数百米”,再到“九月的苗疆,金黄遍地/低垂的丰收,矮过我的肩膀”,一直到“满地的月光/提前抵达苗疆。一列列动车/带来欢笑,从低矮的村落经过/带来满天霞光。”可以说这样的诗歌是过往的幻境与现实的真景之间的有效嫁接,是虚构与非虚构的置换和交融,里面既充满了圣洁的泪水,也洋溢着不屈的精神。细节之处感人至深,评析之处发人深省,是一首有着精神图腾和民族血脉的作品。

  可以说,这是一部用敏锐的直觉和悟性写就的诗集,更是一部有着时代色彩的诗集,它在诗人竭尽心力的一段真情付出中融合进经验、智慧与生命的体验,它将诗歌的丰富性又一次拓展。它是一种隐喻,更是一种光辉,它必将“照亮我们希望被人理解的东西”(克拉苏语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