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代人的儿童节

2025-05-30 黔东南日报 聂顺荣 吕铀

  夏日蝉鸣初起时,女儿举着刚画好的卡通手抄报,雀跃着冲进书房:“爸爸,老师说儿童节要办展览!” 她发梢沾着的水彩颜料,像极了记忆里那些被时光晕染的儿童节印记,瞬间将我拉回往昔岁月。

  母亲的童年在50年代的小村庄里。那时物资匮乏,儿童节对她来说只是日历上陌生的字眼。但外婆总会在端午为她编织独特的“童趣”。天未亮,外婆就背着竹篓去后山采粽叶,母亲踩着露水紧跟其后,好奇地数着外婆采摘的艾草、菖蒲。回到家,外婆将五颜六色的棉线搓成彩绳,仔细地系在母亲手腕上,笑着说:“戴上这个,毒虫不敢近。”母亲最期待的,是外婆用碎布头缝制的小香包。当歪歪扭扭的老虎香包挂在胸前,母亲便会在晒谷场和小伙伴玩“跳房子”,用瓦片在地上画出格子,单脚蹦跳着,嘴里念着自编的童谣,直到暮色染红天边。

  我的童年恰逢80年代,儿童节逐渐有了仪式感。每到“六一”前一周,学校的广播里就开始播放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,校园里处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。游园活动当天,操场上支起的彩色帐篷在阳光下格外耀眼,“弹弓打靶”“抽陀螺”“套圈”等摊位前挤满了摩拳擦掌的同学。我总会提前和小伙伴们制定“作战计划”,为了赢得更多的游戏券,我们反复练习抽陀螺的技巧,甚至在课间休息时,也要掏出弹弓对着粉笔头瞄准。

  记得四年级那年,父亲特意请了半天假,带我去百货商店。那时的百货商店是孩子们心中的 “宝藏乐园”,玻璃柜台里整齐摆放着铁皮玩具、塑料小人。父亲站在柜台前,手指反复摩挲着玻璃,眼神在玩具间游移不定。最终,他咬咬牙,掏出皱巴巴的纸币,买下那辆我心仪已久的绿皮小火车。回家路上,父亲把小火车紧紧抱在怀里,生怕磕着碰着,阳光洒在他的后背上,我跟在后面,满心都是藏不住的骄傲。

  回到家,我迫不及待地在客厅地板上铺好轨道,小火车“哐当哐当”地行驶起来,车头的烟囱还能冒出白色的蒸汽。我兴奋地拉着小伙伴来家里围观,双手叉腰,像个神气的小将军般讲解着火车的构造。活动结束后,父亲还会带我去饭店,点上一碗飘着油花的阳春面。面条根根劲道,汤汁鲜香浓郁,我端着比脸还大的碗,“呼噜呼噜” 地吸溜着面条,满足感能持续整个夏天。

  如今女儿的儿童节,满是新时代的色彩。去年儿童节,她所在的小学举办了科技嘉年华,校园里摆满了VR设备、3D打印机和智能机器人。女儿戴着VR眼镜体验虚拟太空漫步时,兴奋地挥舞着手臂,嘴里不停地念叨:“爸爸,我伸手就能摸到星星!”她在虚拟世界里探索星球、穿越星云,脸上的惊叹和喜悦溢于言表。

  今年,她报名参加了无人机编程比赛。那段时间,我们父女俩常常窝在书房,桌上铺满了说明书、零件和笔记本。遇到难题时,女儿会皱着小眉头,咬着铅笔认真思考;找到解决办法后,又会兴奋地跳起来,拉着我分享她的“伟大发现”。比赛那天,看着她站在赛场上,眼神专注地操控无人机完成规定动作,我仿佛看到了曾经在操场上抽陀螺的自己。

  从母亲的端午彩绳,到我的铁皮火车,再到女儿的智能玩具,三代人的儿童节折射出时代的变迁。但那些藏在节日里的温暖与爱始终未变——外婆粗糙却温柔的双手、父亲略带局促的陪伴,还有我与女儿共同调试设备时的专注,都是时光馈赠的珍贵礼物。这些儿童节的故事,如同永不褪色的老照片,串联起三代人的成长轨迹,也让亲情在岁月流转中愈发醇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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