榕江4位盲人按摩师讲述洪灾救援经历——我们听见了满城大爱!
黔东南州融媒体中心记者余天英
黑暗,是他们的世界;声音,是他们感知世界的重要通道。当滔天洪水将榕江小城拖入深渊,石小猛、吴兴照、石莲花、曾艳秋——这四位生活在永恒黑夜中的盲人按摩师,却在绝望的声响之外,听见了穿透淤泥与黑暗的、更响亮的声音:那是整座城市血脉偾张的心跳,是满城大爱奔涌的回响。
“‘村超’归来,榕江加油!‘村超’归来,榕江加油!”7月26日,灾后重生的“村超”赛场,石小猛在家人的搀扶下,循着震耳欲聋的声浪,一步步坚定地走向球场看台,慢慢坐下。
“虽然看不见他们踢球,看不见大家的笑脸,但欢呼声、呐喊声就在耳边,脚下的草地也实实在在告诉我:榕江,回来了!”石小猛声音哽咽。“这里曾被淹没过?现在却这么热闹……这力量,我听见了,是满城的大爱,是大家的团结!”
石小猛的妻子杨婵在一旁轻声补充:“他眼睛看不见,却一直牵挂着这里。榕江受灾那些天,他守着手机听直播,坐立不安;这些日子就天天念叨,说无论如何要到现场来,用耳朵‘看’一看重生的‘村超’。”
说起石小猛如何“听”见榕江灾后的点滴变化,时针必须拨回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夜——6月24日凌晨3点,当时石小猛蜷缩在盲人按摩店二楼的床上,社区干部急促的敲门声曾短暂打破这雨幕:“水要来了!快撤!”他和同在店里的表弟李显华犹豫着:“我们在二楼,应该没事吧?”侥幸像一层薄薄的茧,包裹着恐惧。
“水来了,快跑啊!水来了,快跑啊……”清晨,外面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让石小猛猛地坐起,几乎是同时,冰冷的水流已经漫过床沿,淹到了他的小腿肚。“那一下,真的怕了,怕得浑身发冷。”然而,另一个念头紧接着顽强地冒出来,“但干部们凌晨就来敲过门,他们没忘记我们这些看不见的人!”
“石小猛!李显华!涨大水了!快开门!跟我们撤!”不一会,门外响起了那熟悉而焦急的声音。“是干部来救我们。那一刻我又是感动,又是愧疚。如果我们早一点听劝,他们……他们就不必再冒这么大的险回来救我们了。”石小猛的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,声音哽咽。
转移至安全地带后,“听”成了石小猛感知外部世界的唯一通道。“虽然眼前一片漆黑,但耳朵告诉我,楼下的人们,一直在忙,每个人都在拼命!”
当汹涌的洪水裹挟着泥浆冲进街道,古州镇东门村那条600米长的小东门街,瞬间沦为淤泥堆砌的“孤岛”。
在这片被浑浊洪水与厚重淤泥覆盖的“孤岛”深处,黑暗同样笼罩着另外三位视障按摩师——吴兴照、石莲花、曾艳秋。他们无法看见救援现场惊心动魄的画面,却用双耳捕捉到武警官兵铲子撞击淤泥的节奏、整齐划一撼动人心的号子,还有社区干部挨家挨户敲门确认的笃定声响。
“一二,加油!一二,加油!”在榕江生活了十年的盲人按摩师吴兴照,摸索着扶住店里的门框,侧耳捕捉窗外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。那些天,他的耳朵成了洞察周边一切的“眼睛”。
“起初,只有零零星星、不成节奏的铁锹声;后来,声音越来越整齐,越来越有力量——我就知道,肯定是子弟兵来了!”吴兴照说,6月24日洪水突袭时,正是社区干部蹚着齐膝深的洪水,将他与同事石莲花从店里拉出,转移到安全区域。
灾后重建的艰辛,同样通过声音传递到他们的世界里。“我们店旁边这个坡,又陡又窄,铲车根本开不上来,只能靠人背、靠肩扛!”吴兴照的话语里充满敬意。“我听得清清楚楚,每一铲淤泥装进斗车,他们都得喊着号子,那喘气声,听得让人心疼。”吴兴照说。
坐在一旁的按摩师石莲花忍不住接话:“那些救援的人啊,来得比我们开店还早,走得比我们关门还晚。早上9点我们开门时,他们已经在忙了,等到夜里12点我们关门休息时,窗外还能听见‘哗啦哗啦’铲泥的声音,一声接一声……”
据了解,仅仅一天半,180名武警贵州省总队的战士用最原始的方式——人力,一锹一锹、一车一车,硬生生将这条被淤泥彻底封锁的街道清理出来。
“那些天,耳朵里全是清理淤泥垃圾的忙碌声响,让人感动,也让人揪着心痛。”盲人按摩师曾艳秋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,“但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一样了!楼下的声音变得特别热闹,敲锣打鼓,还有人在唱侗族大歌——听说当初帮助我们的恩人们今天要回来了,大家在准备长桌宴,好好招待他们呢!”
“欢迎恩人回家!欢迎恩人回家!”吴兴照倚在窗边,脸上漾开温暖的笑意,窗外鼎沸的人声和喜庆的乐声,是他此刻最珍视的风景。
当“村超”球场的灯光再次亮如白昼,当欢庆的声浪席卷过曾被淤泥覆盖的每一寸土地,石小猛在球场人群中坐着听“村超”,吴兴照、石莲花、曾艳秋各自在家听直播。他们看不见飘扬的旗帜,看不见人们脸上的笑容,看不见绿茵场上的奔跑,甚至看不见身旁的家人,但他们用耳朵“看见”了这座城市最真实的模样。
来源 黔东南州融媒体中心
编辑 雷刚
二审 王珺
三审 铁源